顧功敘(1908年6月25日—1991年1月14日),出生于浙江嘉善。地球物理勘探、地震學家。1955年被選聘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院士)。1950年加入九三學社。
顧功敘幼年喪母,父親是小學教員,家境貧寒。小學畢業后,報考嘉善縣秀州中學,由于成績優秀,受到該中學校長的賞視,在這位中學校長的啟發下他得到親戚的資助,才有機會繼續讀書。顧功敘天資聰穎,深感在家庭經濟拮據之時,親友的資助來之不易,倍加勤奮苦讀。他用四年時間讀完了中學六年的課程,1926年考入上海大同大學理學系,并以優異成績于1929年提前一年畢業,取得理學士學位,在浙江大學物理系任助教。1933年,考入清華大學留學生預備班,于1934年9月進入美國科羅拉多礦業學院,1936年取得地球物理學碩士學位,到加利福尼亞理工學院地球科學系做研究工作。1938年,他中斷了在美國的研究工作,滿懷愛國熱忱回到祖國。
顧功敘1938年回國后,曾任北平研究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地質部地礦司副司長、地球物理勘探總工程師和地球物理勘探局副局長、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副所長、國家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名譽所長。
顧功敘對中國地球物理勘探(簡稱物探)事業、石油等礦產資源的發現及開發,以及推進我國地震預報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
顧功敘早在抗日戰爭期間,在科學工作條件十分困難的情況下,以幾臺簡陋的儀器,進行了我國早期的物探工作。他與同事合作編寫的十余篇勘探工作報告,對在我國應用物探方法尋找礦產資源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新中國成立后,顧功敘領導和指導了地質部系統的物探工作。
首先是在金屬礦區、煤田,后來又在石油遠景地區,結合地質調查和鉆探,進行大規模的地球物理普查勘探,從而發現和擴大了不少國家經濟建設中急需的新的礦產基地。其中最重要的是大慶油田。由他親自領導的鞍山鐵礦、包頭鐵礦、大冶鐵礦等黑色金屬礦山和白銀、銅官山等有色金屬礦山的物探工作,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他的指導下,梅山、冀東鐵礦和紅透山、華陰銅礦等礦區的物探的工作成績顯著。顧功敘主張一方面在黑色、有色、稀有金屬及其他非金屬礦產的勘察中不斷推廣物探方法的應用,以擴大勘探成果。另一方面,他十分強調充分發揮物探工作在油氣田勘探中的獨特作用。他重視地質構造、巖層、礦體在物探調查資料中的反映,結合地質推理布置鉆井,但也反對不顧條件地硬套地質資料去解釋物探信息。他要求在布置每一項物探方法時,都必須分析清楚其物理前提,要在理論上進行證論,絕不能盲目設計和施工。
顧功敘特別強調實踐。20世紀50年代中期,他領導和指導的全國石油普查勘探中綜合使用了航空磁測、重力測量、大極距電測深及地震法,陸續發現了大慶的長垣構造和華北的黃驊、東營等構造,使勘察進程縮短了兩三年,使松遼、華北等盆地很快成為我國重要的石油基地。在他領導和指導的金屬和非金屬礦產地質勘探工作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促進了地質勘探和礦山建設。
為了更好地發揮物探工作的作用,50年代末期,顧功敘主張物探工作和地質工作密切結合開展區域大普查,要求物探工作走在地質工作的前頭,地質工作的各個階段都要配合進行相應的物探工作。他一再強調不要迷信某一種物探方法,正確指導了當時高精度重力普查工作的開展,并在新疆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首次找到了大型的鯨魚礦體。顧功敘不滿足于用已有的方法取得的成果,他一直認為物探是一門發展中的技術科學。在技術方法方面他指導我國物探隊伍于50年代開始研究和引進激發極化法、低頻電磁法、高頻感應法、無線電波透視法等新的物探法。此外他還積極提倡并組織力量探索雷達在物探工作中的應用。
顧功敘在50多年的地球物理勘探的理論研究和找礦實踐中,體會到隨著地質找礦事業的不斷前進,僅用現有的原理方法和技術已經不夠,必須開展基礎性的研究工作,以便提供新的原理方法和技術,從而進一步提高地球物理勘探找礦的效果。80年代末,顧功敘總結了自己多年在物探方面的理論研究和找礦實踐經驗,寫成60萬字的《地球物理勘探基礎》一書,全面介紹了物探的各種技術方法及其理論基礎,對我國地球物理勘探事業的發展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顧功敘還為我國的地震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1966年邢臺地震以后他把主要精力轉移到地震預報研究方面。他親赴地震現場調查研究,為地震預報研究工作出謀劃策,指導制定和實施研究規劃,親自深入開展中美合作研究項目——地震與重力關系等有關課題的研究工作,并培養指導研究生。
當時地震預報的科學研究還處于初始階段,具有學術意義和使用價值的成果還太少。出于對我國地震預報事業的關懷和強烈的責任感,顧功敘不畏困難,撰寫成30余萬字的《地震預報》專著,作為1966年以來世界各國地震預報的經驗和教訓的總結,其中論述了準確預報地震發生時間、地點、強度的困難所在,介紹、評述了國內外正在進行著的一些地震預報試探性的科學研究工作,并提出了我國今后開展地震預報科學研究的戰略設想。他指出,必須從研究地震發生過程的本質出發,實事求是地探索地震預報與地震前兆之間的內在聯系,開展嚴格的基礎性研究。根據基礎性研究本身的特點,地震及其預報是一個不斷積累經驗和長期探索創新的過程,短期內不可能出現重大突破,必須把基礎研究與預報實踐相結合,由研究人員根據他們自己研究的結果來預報地震。首先要從觀測事實出發,得出經驗性的預報規律,研究震源本質以弄清各種前兆現象的真實性,然后在少數幾種有希望的前兆現象中逐步研究突破。應積極到地震現場去觀測和研究,以尋找各次大地震前后所顯示的規律性東西。現階段必須努力提高國家地震局年度震情會商的科學水平。
關于如何減輕地震災害,顧功敘在《北京科技報》發表的“地震對策”一文中指出,主要是工程抗震的問題,即現有房屋及其他建筑物的加固和開展各種建筑物抗震措施的基礎研究,試圖從地震預報的角度來減輕地震災害。他認為只根據某些地區的小地震活動情況來推測大地震發生的趨勢,以提高社會對預防震災的警惕性,這是很不夠的,所作出的判斷是似是而非的,不可信賴的。通過觀測地震活動區近期地質構造活動情況,以及用臨時地震臺網觀測小地震活動水平,取得一些線索,加以推測,較為實事求是、更科學的途徑尚未成熟。所謂的中長期地震預報,本身含義不清,而且是無從檢驗的推測。
1980年5月,在美國拉蒙特-多爾蒂地質觀象臺召開的國際地震預報討論會上,顧功敘作的“中國地震預報的科學戰略”的報告,引起了與會各國科學家的重視。他提出當前應做的工作,一是要找出更多的經驗性的前兆規律,二是在地震區開展實驗性的觀測研究,三要抓住幾項有前途的前兆現象進行深入的基礎研究,并配備先進觀測技術。
1981年,顧功敘在《西北地震學報》發表了“探索中的幾類地震前兆的物理依據”,提出了11類地震前兆的可能物理根據及問題。在我國地震預報研究工作有了一定的基礎和經驗之時,顧功敘及時提出的這些指導性意見,對深入吸取已取得的經驗教訓和安排下一步的工作,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1981年,顧功敘率中國地震代表團訪問美國,他在洛杉磯加利福尼亞大學的地球物理及行星物理研究所作的“地震躍遷”的學術報告中指出,中國西南部四川、云南兩省是強震活動的地區,四川地震與云南滇東地震帶發生的破壞性地震具有相關性,6級以上地震是沿著南北方向來回躍遷的,即存在強地震的距離激發作用,在一次足夠強烈的地震發生后,短期內能激發一定距離范圍內的另一次或幾次強地震。他提出的這一統計性規律可以1958年千島群島、1960年智利、1964年阿拉斯加、1966年中國河北邢臺和1976年中國四川松潘、云南龍陵等多次強地震群為佐證。1982年在國家地震局召開的地震學術會議上,他再次闡述了這一見解,引起了國內外學者對距離激發作用的重視和對其深入研究的開展。
20世紀80年代末期,顧功敘特別重視對我國歷史上及近代頻繁發生大地震的震源區的深部細結構的探測和震前重力場變化的研究,認為其結果可為研究地震發生過程提供較有說服力的依據。他先后寫成“地球科學要走向現場做實驗”、“地球科學要向地殼深處索取信息”、“論電力場的時間變化作為地震前兆的問題”等幾篇論文。1990年他在全國重力和固體潮會議上宣讀的論文“論重力場的時間變化作為地震前兆的問題”中提出指導性意見,認為針對地震預報的基礎性研究,目前可有兩方面的課題,一是地震在地下深處孕育和發生的物理和地質過程,二是各種可能成為地震前兆現象與地震孕育過程之間的內在聯系。之所以把重力場變化作為地震前兆可能性的研究,不僅是因為海城、唐山兩次大地震前后都觀測到重力場的變化,更主要的是由于地球重力場作為一種物理場,穩定程度較高,可能的干擾因素為數不多,經過長期探索研究有可能辨明它與地震孕育和發生的直接內在聯系。
地震預報本身是世界各國科學家公認的難題之一,撰寫地震預報的書更是困難重重,學者們一般都不敢輕易問津。顧功敘則認為地震預報問題至今雖還未解決,但中國的地震預報事業取得了許多經驗和教訓,并且躋身于世界前列,為了給后人輔路搭橋,為地震預報水平的不斷提高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他不顧年事已高,仍迎難而上,終于把他對地震預報基本問題、原理和進展方法的認識寫成了30多萬字的《地震預報》一書初稿。
顧功敘還擔任了許多學術和社會團體工作職務。1939年,參加中國物理學會,曾任學會書記。1940年參加中國地質學會,歷任學會理事、常務理事、名譽理事。1947年,參與發起和創建中國地球物理學會,歷任第一屆常務理事,第二、三屆理事長,名譽理事長和《地球物理學報》編輯委員會主任委員、主編、名譽主編。1977年,任國際大地測量與地球物理學聯合會中國委員會主席。1979年,參加發起和創建中國地震學會,歷任第一屆理事長、名譽理事長和《地震學報》主編、名譽主編。1988年,獲得美國勘探地球物理工作者協會榮譽會員稱號。他是第一至七屆全國人大代表。1982年,顧功敘參與領導的“大慶油田發現過程中的地球科學工作”,榮獲國家科技發明獎集體一等獎。
顧功敘襟懷坦蕩、作風正派、為人耿直、誨人不倦、嚴于律己、平易近人,深受廣大干部、群眾的尊敬和愛戴。他在半個多世紀以來取得的成就得到了國內外學術界的高度評價。